对于余麟想进丹炉炼一炼的想法,老君很是果断的拒绝了。
    “你若是真想炼化那九转金丹,老夫传你一套功法如何?”
    “老君所言果真?”
    “当然,老夫向来不说谎话。”
    “那我也不能白要,老君可有我要做的事情?尽管吩咐一声便是!”
    余麟拍拍胸口,一副交给他就行。
    别管老君要做的事情他办不办的到,先把话放出来了再说,他做不到,这不还有手套么?
    手套不行的话,他就去西方叫人,有的是办法完成。
    老君闻言,却是微微一笑,竖起一根手指:
    “这个嘛.........倒是有一件你要做的事情。”
    “请讲。”
    “等将来什么时候,若是你有感时机已到,来至函谷之中,那时你往东边走便可。”
    “...........”
    余麟闻言,扯了扯嘴角,一时间猜不出他要做什么。
    老子西出函谷,他余子东出函谷是吧?
    到底什么意思?
    索性直接问道:
    “老君要我这般做,可是有什么谋划?”
    老君扶须,笑道:“老夫只是想看看罢了。”
    “哪来那么多谋划不谋划的?”
    “老夫只是个只会炼丹、又实在无聊的老头子罢了。”
    “小友若是不愿,咱们商量商量,换个事情也是可以嘛。”
    他笑眯眯的模样,显得好似没有心机,纯属是想到这件事情,就这么说出来了一样。
    随心所欲,顺其自然。
    余麟想了想,觉得也不是不行,便颔首道:
    “那便依老君所言,待到我有感时机到来,便东出函谷。”
    老君见他答应,面上笑容更盛,转身朝着兜率宫内走去:
    “甚好,甚好,小友且随我来。”
    “是。”
    余麟跟上他,走进兜率宫中。
    身后金童玉女两个倒是没有跟上去,只是心中对余麟愈发好奇了起来。
    也不知是哪方大神。
    他们没有继续想下去,而是转身来到青牛旁边,又骑上了青牛:
    “牛牛,继续跑!”
    “哞。”
    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    当余麟在天上学习功法的时候。
    地上人间。
    时光荏苒,寒暑交替。
    当肃杀的北风卷走枝头最后一片枯叶,万物凋零的严冬已然降临。
    对于不缺炭火与锦裘的富户而言,冬天尚且难熬,对于董永这般家境贫寒的平民百姓,这凛冽的寒冬无异于一道残酷的生死关卡。
    低矮的茅屋内,寒气依旧能从墙壁缝隙中丝丝渗入。
    那张简陋的床榻上,董老汉静静地躺着,原本就瘦削的身体如今更是形销骨立,如同一段枯朽的木头。
    他脸色蜡黄,眼窝深陷,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,只剩下胸口极其轻微的起伏证明着生命尚未完全离去。
    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,浑浊的眼睛半睁着,目光黯淡,仿佛在静静等待着最终的时刻。
    董永端着一只粗陶碗,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。
    碗里是热气腾腾的粥,米粒不多,但里面混着不少切得细细的肉丁——余麟之前送的野味早已吃完,这是他前几日冒险进山,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一只野鸡。
    但这点肉食,在漫长的冬日面前,也已是杯水车薪,所剩无几。
    他今日必须再进山一趟,希望能多寻些猎物,好助他们父子熬过这个冬天。
    他将粥碗放在床边的小凳上,俯下身,轻声唤道:“爹,吃些热粥吧,里面放了肉,吃了身上暖和。”
    他舀起一勺吹温,小心地递到董老汉唇边。
    然而,董老汉却将干裂的嘴唇死死抿住,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深沉的决绝。
    他自知大限将至,多活一日,不过是多拖累儿子一日,让儿子在这寒冬里多受一日的罪。
    他宁愿就此离去,也不愿再成为儿子的负担。
    董永见父亲不肯进食,心中焦急万分,连劝了几次,董老汉依旧紧咬牙关。
    董永看着父亲倔强而虚弱的面容,沉默了片刻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,他深吸一口气,换了一种方式,声音带着几分沉重与无奈:
    “爹……您若是不吃,就这样……就这样饿死在床上,若是让邻里乡亲、让外人知晓了,他们会如何看我董永?”
    “岂不是要让我背上一个不孝的恶名,一辈子在人前抬不起头来?爹,您就当是为了儿子的名声,吃几口吧……”
    听到“不孝”二字,董老汉紧闭的眼皮颤动了一下,蜡黄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动容。
    他极其缓慢地、艰难地微微张开了嘴。
    董永心中一喜,连忙将温热的肉粥喂了进去。
    董老汉费力地吞咽了几口,便再次紧紧闭上了嘴,无论董永再如何劝说,甚至再次提及“孝名”,他也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,再也不肯张口。
    董永知道,父亲心意已决。
    他看着碗里还剩大半的肉粥,心中酸楚难言。
    无奈之下,董永只能自己将剩下的肉粥默默吃完,没有浪费分毫。
    他收拾好碗筷,替父亲掖了掖那床破旧却已是家中最厚的被子,拿起靠在墙角的柴刀和绳索,声音尽量保持平稳:
    “爹,您好好躺着,我……我再去山里碰碰运气。”
    “我已经托人捎信了,过几日……过几日郎中就来了,到时候我请他过来给您好好瞧瞧……”
   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,最后几乎成了喃喃自语。
    虽然他嘴上这么安慰着父亲,也安慰着自己,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——床榻上的老父,恐怕……恐怕是很难熬过这个冬天。
    他最后看了一眼床上气息奄奄的父亲,咬了咬牙,转身踏入了屋外凛冽的寒风之中。
    董家低矮的茅屋,如同寒风中一片瑟瑟的枯叶。
    而这屋内的生离死别,在这片土地上,不过是万千寻常百姓家,在每一个严冬来临时,无声上演的缩影。
    后世广厦千万间,若是今人看来,倒也和仙宫无异。